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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報楊惠君專欄】田都不是田了,作物也得流亡?
Nov 4th 2014, 15:11

本內容由民報提供

這麼好的土地可以長出這麼美的花,卻因為地價飆漲,讓田都不再是田了......,就算有接不完訂單,也沒有土地可以生養!
對岸中國知道了,於是跟花農說:你來,這裡有無盡的土地.....。
花農拒絕了:難道我們去幫中國種玫瑰,到頭來台灣要吃台灣人栽種出的玫瑰,還要反過頭去『進口』嗎?

(歡迎連結民報
十二年前,就在台灣中心點上,一朵美麗玫瑰初放,之後寫下一連串的傳奇:它是第一朵在台灣這片土地上自然雜交繁衍、不灑農藥、不施化學肥,可以安心入口的食用玫瑰;它是麵包師傅吳寶春挑戰世界麵包大師賽奪下桂冠之作「荔枝玫瑰」裡的一味;它也是新世代回鄉新農成熟後綻放出的芬芳。
 
十二年後,吳寶春麵包依舊熱銷,分店由南部拓至台北,埔里食用玫瑰知名度跟著上漲,雪片般訂單堆積如山,理應是皆大歡喜卻變了調。技術成熟了、品質確立了、口碑傳開了、通路也連接了,但玫瑰卻沒有了家,田被地主賣掉,產量減少大半,種出好東西、等不到好結局。
 
這是南投埔里內埔社區「玫開四度」的身世,也是現下無數回鄉新農普遍的宿命寫照。十幾年前剛回鄉務農時,玫開四度的郭逸萍和章思廣刷卡借錢整地、買苗、添設備,揹上數百萬債務、孩子差點繳不出學費時,也曾愁雲慘霧;前幾年遇氣候異象,大雨大旱生蟲害,也曾捉襟見肘;都不如耕耘十年的土地被賣掉,如一手帶大骨肉般相親的玫瑰花被迫遷移導致水土不服夭折的痛心和喪氣。
 
「玫開四度」原有兩塊地,一塊是逸萍家先輩即耕作、國民政府遷台後收歸國有,現得向縣府承租的三分地,近年屢屢面臨縣府有意收回給企業開發的威脅;另一塊四分地則是向私人地主承租,地主非農家,只因2000年《農業發展條例》修法後開發農地買賣,手頭有閒錢買下投資。去年底把租給逸萍他們的地收回,待價而沽。
 
哪裡才是農人的出路?總是樂觀以對的逸萍和思廣以「最後退路就是去環島拾荒」解嘲,心底其實發慌。埔里的農地每坪飆到一萬五到一萬八,「若以我的訂單需求量,我需要有一、兩甲的地,那得投資上億元買地,我們永遠不可能買得起啊。」逸萍說。
 
訂單竟成農人紙上餅,但畫餅怎能真的止饑?玫開四度這些年摸索到了種植的技術,累積了名氣,各處有意投資、合作邀約不斷,許多來自對岸,「玫瑰量不夠賣給我們,來我們這裡種,我們有的是地,我們供給妳。」
 
人在世上求安身立命、求舒適安逸,只要問心無愧,理所當然。陷入困局的逸萍、思廣有輕鬆解套的選擇,卻傻傻還在這良田難尋的小島上苦尋出路,「難道我們去幫中國種玫瑰,到頭來台灣要吃台灣人栽種出的玫瑰,還要反過頭去『進口』嗎?」
 
自身難保的小農都難由「憂國憂民」裡解脫,請問我們的政府,心裡可有國家、有農民?
 
2009年國道六號埔里段通車後,埔里成台中腹地,觀光便利了,現每兩周就多了一棟民宿,許多民宿由農舍變身,佔據的便是稻米、蔬菜、玫瑰花的家。
隔年,雪山隧道通車,宜蘭成大台北一日生活圈,被染指的速度更驚人,每年新增七百棟新建農舍、平均每天兩棟,比最恐佈的蝗蟲還可怕地吞噬掉農作物,它直接吃掉了農地。
 
在老縣長陳定南時期以綠色治縣打造好山好水環境中成長的蘭陽兒女、嚮往蘭陽平原天然景緻慕名歸農的新移民,心在淌血,對每年一百甲的農田變成水泥田忍無可忍,守護宜蘭工作坊及當地農團與環團等聯手,近日發起「守護宜蘭心價值─搶救農田地景」行動,為拯救農田開了第一槍,他們發起連署,目標今年五萬人、明年十萬人,滙聚民意的力量要求政府落實農地(舍)農用、推促地方政府訂定《地方自治條例》嚴格查緝非法農舍護田,終極目標則在推翻《農發條例》18條,遏止農舍濫建。
 
十五年前,隻身上梨山租下高山果園,一整年住在帳篷裡過沒有電的原始農耕生活,寫下點燃近年歸農之火重要著作《女農討山誌》一書的李寶蓮,也在自己的家鄉宜蘭發起守護宜蘭工作坊、推動環境與農作的公民學習;同是十年前選擇在妻子故鄉宜蘭創立穀東俱樂部,引進農民與消費者「共同合股」生產開創農業新契機的賴青松,在荒謬的體制下,因無力購買農地,「法理上」他們通通不算農民,當然沒有農保、更別提老農津貼。
 
被視為新農業復興運動基地的宜蘭,尚是如此,農業在台灣「復興」的機會在哪裡?李寶蓮說:「宜蘭,絕對是這場戰役最重要的灘頭堡。」由自身理想出發,默默在務農裡修練心志、尋求自我人生價值的農人們,這回怒了!這已非甘願勞苦、犧牲享受就能成就的志業,惡法逼人到絕境,消滅的不只是農人的生存空間,還有一般大眾可能看不見、卻一直被限縮的「飲食權」和「生存權」。
 
田都不再種田了、好食材被誘使外移、糧食供給得仰仗他國,農作物的成長環境都惶惶不安、還能奢求食品安全嗎?
 
甫在台北街頭重現的二次巢運,無殻蝸牛再次因為傾斜的居住正義發出怒吼。但水牛、稻米、香蕉、玫瑰花,無法出聲,這片土地如果沒有它們的容身之地,只剩無良商家引進他國劣質食品傾銷到台灣,美麗島成了餿水島,是我們這世代人都要背負起的責任。
 
宜蘭鳴發的這一槍,為的不是宜蘭、而是全台灣,爭的不是農民生存、而是我們和孩子們的安康。(全文另有圖片,歡迎連結民報
 
註:
「守護宜蘭心價值─搶救農田地景」行動近期相關宣導及說明會:
11/6 18:50~21:10 羅東社區大學(東光國中東光樓二樓會議室)
11/8  10:30  台中合樸農學市集
11/9  14:30~16:30  宜蘭冬山友善生活小舖 (冬山鄉照安路209號)
11/24 19:00~21:00 台大保育社 (連絡人;林哲安0963-093764)
 
相關連結:
守護宜蘭心價值─搶救農田地景」
玫開四度食用玫瑰

「守護宜蘭心價值─搶救農田地景」聯署團體在農田中大會師 (圖片:守護宜蘭工作坊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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