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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姚人多
想像一下以下的情況：有一天我們走進投票所要選所謂的台灣領導人，選票上只有三個人的照片，他們分別是馬英九、連勝文與郝龍斌。這三個人是北京當局委託或授權給像邱毅、蔡正元、郭台銘、陳文茜等人替我們提名的，一般人沒有置喙的餘地；這些提名委員篩選參選人的標準只有一個——他（她）必須愛中國。北京當局聲稱，這個選舉為民主的展現，或是一國兩制的最佳示範。
失落港人本土認同高漲
台灣內部會有反對的意見，民進黨或公民團體會發起一波波的抗議活動；北京當局當然不會放任情勢發展，不管壓得下去與否，他們會出動像張安樂之類的人來上街反制。遊行當天會有許多陸客或中國人突然遠道而來，表達力挺；中正一分局會宣稱遊行人數已經超過五十萬，凱道上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五星旗幟與標語飛揚，主辦單位會在台上吶喊：「大家都是中國人！」
上述這段虛擬的情節看起來很刺眼嗎？幾年之前，我相信，大部分的台灣人民會覺得這是危言聳聽，根本不可能發生在台灣。不過，這幾天，我們眼前已經有一個鮮明的例子把上述情節走了一遍，那個例子就叫香港。
香港自從一九九七年回歸中國之後，一直是處於一種不安定的狀態。這種不安定的狀態，起源於兩個不同性質的社會之接觸；令情況更加複雜的是，這兩個不同的社會，在數年之前有著不同的經濟發展程度。一開始，自以為進步文明的香港人，帶著些許的疑慮甚至鄙視來看待他們口中的內地人；不過，中國改革開放的成果，以及回歸之後的磁吸效應，在在讓香港有一種榮景不再的感覺。不管香港人願不願意，情勢畢竟是逆轉了，那些以往他們瞧不起的內地人，現在帶著大把大把的鈔票來香港。
源源不斷的買辦階級
失落的香港人，將其心理狀態投射在他們的認同上面，今年六月公布的民調顯示，「香港人」的身分認同來到歷史新高，「中國人」的認同則創下歷史新低。
然而，這種認同上的微妙變化，並沒有帶來相對應的政治改革。換句話說，中國衣食父母們的經濟結構背後，是一套強而有力的政治控制體系，北京當局就是有辦法想出一套有名無實的「民主」體系，來緊緊抓住香港。與世界上所有的大宗主國一樣，中國在香港，最不缺的就是北京的買辦階級或合作者（collaborator）。所以，無論什麼時候，他們都有源源不斷的代言人，來維持這個依賴體系的僵固。
這些親中的合作者，令香港的民主派憤怒，一步一步，港府與整個公民社會的緊張關係愈來愈嚴峻；後者要真普選、真民主。他們具體的行動策略是占領中環，因為他們看準了，北京對香港的種種不當控制，才是香港問題的最終本質。
這一陣子，香港公民社會看似沸沸揚揚，不過北京的態度則顯得老神在在。他們的立場很簡單，要談民主可以，不過要建立在兩個條件上頭：第一，民主是什麼？必須由北京定義；第二，民主的時程，也必須由北京來設定。根據這兩個原則，北京當局很有節奏，也很果斷地在處理香港問題。
節奏明快對付香港公民社會
六月十日，北京當局公布《一國兩制在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實踐》，在這一本白皮書中，中國強硬而明確告訴香港人，所謂的高度自治，「限度在中央授予多少權力，香港就享有多少權力」的前提上；換句話說，香港人能得到多少自治，是由北京來決定。八月十七日，親中的團體發起「反佔中」遊行，連遊行路線也要刻意模仿前一陣子的泛民主派。然後，八月三十一日，中國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關於香港特首的選舉案。按照新辦法，普選特首時，參選人要得到提名委員會半數以上委員支持，而且只限二至三人。
北京每一次的行動，都引發了香港泛民主派的反彈，不過，當遇到反抗時，也每一次都能成功貫徹自己的意志，這就是現階段香港與台灣的重大差別所在。到目前為止，台灣尚有能力阻止北京當局的意志長驅直入。
香港第二？你我掌握決定權
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更需要審慎理解，是哪些因素使得現在的台灣在面對中國時，仍能減慢其入侵的腳步，是我們有相對健全的民主制度？是我們有強而有力的反對黨？是蓬勃發展的公民社會？是經濟依賴程度的不同？還是我們有堅定難以摧毀的台灣民族主義？
我想，上述的答案都對。不過，問題的重點卻在於，這些答案北京方面也研究得很透澈。他們正在竭盡所能，一點一滴讓這些因素從台灣消失。
今天的香港是否是明日的台灣？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掌握在每個台灣人手裡，一切可能都還來得及。不過，反過來講，如果這篇文章一開始的虛擬情節有朝一日成真，那我們也只能說，這一切是台灣人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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